嘉陵江边

“ 我的伤口先我而至,我生来就是为了做它具象的身体。” ​​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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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神鉴】南柯梦

*原著/神鉴 是非x唐时
时间线为是非填海之后,当时撸完神鉴重看迷津那章时突然想到的梗,一直没勇气写,在我心里是类似于写完就可以爬墙了的存在……(我不爬我不爬!)




      自在阁不见外客,此乃唐时之命。塔顶是暮鼓晨钟,塔下一片葱翠换了萧索,灵山偃蹇,高山崔嵬。山风簌簌而来,到了阁前,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佛手拦了下来,没了湿冷,只剩下悠久的旷阔与沧桑感。


      唐时却无心看,只是坐着,枯坐。


      一旁的香案上挂着的那串佛珠他始终没动,看它总是冷冷一瞥,眼色一沉,一副觉得碍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
      但,也是古怪,他连一粒灰尘落在上面也看不惯,似是浮尘都落在了心里,揉不散,化不开,倒像是冰冷铁砂,再硬的心肠都可以磨了去。

      外人都传言唐时快要成了,唐时却只是苦笑。他困顿于渡劫期已有许久,汤涯曾对他说,渡劫并非易事,也非一朝一夕。

      生劫易渡,心劫难渡,像是一场耗尽心神的拉锯,他现今又是极情之身,定然是不能有风吹草动的。

      他盘坐于蒲团之上,紫府之中真元流转,却不太熨帖,看似已经封了顶,再多便要满溢出来,却是四处乱撞无处泄洪。本想捋了气脉趁着这冲劲突破,却因阁外一阵幡动,忽地气脉逆流,封了他周身的灵气,一时天旋地转,双眼一闭一睁,便入了迷津之中。

      “怎么回事……”

       唐时咽了一口嘴中的腥甜,四周是一片黑暗渐渐亮起,似是曾经被明轮法师抓了去,一把扔下的那片西海。

       他环顾了一周,手指一指,黑暗便躲着他似的往后逃开,似是隐隐有一幕图景藏在这黑色巨幕的背后。

       他脑内撞钟般回想起了明轮法师的那句“入者迷,不悟不得出。”好死不死,曾经在那场迷津里云雨的记忆又从心底攀爬出来,灼红了唐时的耳垂与脖颈。

      “还是大意了。”

       唐时咬牙哼了一声。自己当年当真是不够绝情,还是甘愿入了那迷津解了是非的困,而如今,能度他那人早已成了一具无法睁眼的雕像,这世上,再无人能度他。

      他一挥衣袍,对着黑暗中吼了一句:“我倒要看看这算是什么东西,还能困得住我。”

      话音甫落,唐时脚下的黑色一变,向外铺出了很多生着青苔的地砖,不等他抬头,周遭忽然凭空生出了一阵人声鼎沸,男人,女人,老人,孩子,叫卖声,吆喝声,谈笑声不绝于耳。

       前一秒还是一片黑暗,却在一瞬间亮堂起来。眼前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市镇街景,一条石街,两侧青砖黛瓦,人来人往,拿着糖葫芦的孩子奔跑而过,唐时低头看了看自己,还是曾经的青衫长袍,腰间一支三株木心笔,身上的郁结也消失不见了,仿佛自己的修为还只是初下洗墨阁那时。

       “距离这里最近的是西山的小梵宗,说是与小自在天有些关系……”音容笑貌跃然耳畔,唐时一转头,便看到了祝恒,身后还有着谈笑着的其他同行人,一切都恰似当年。

       这迷津不像是一个困境,倒像是一场大梦。

       周围人没有顾他向前走着,唐时心中忽然一紧,当年的那阵心悸从最深的心底连根牵起,他嘴唇一颤,便再也走不动路了。

       当年是不知会遇上。

       此刻是明知会遇上。


       在这市镇之中远远走来一群和尚,似乎都是小梵宗的,个个都是黄色的僧袍,却独独有走在最侧的一名僧人,穿着月白的僧袍,低眉垂眸,不染一缕红尘地从熙攘人群里走来。

       “是非……”当时他不曾唤,不知为何,此刻却有种想要唤他名字的冲动。他竟有一瞬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,双眸一眯,甚至觉得有几丝枯涩的欣喜来。

       那月白僧袍仍沾着淡淡的佛光,如明月的光辉,都降在了这人的身上。是非含着笑,并未往这边看,似是与身边的大和尚谈着什么。

       唐时颤抖着,没有开口,此处是迷津,他再清楚不过,若是自己就此叫住了他,眷恋于他,便会困囿于梦中,修为跌落,再不得出。

       是非化作的那座雕像,他从来不看。

       可此刻,目光却独独无法从那人的身上移开。

       唐时脚步颤抖着动了一寸,顿时体内一阵气血翻涌,从嘴角沁出几道血沫。他眼底忽然起了狠色,眼眶微红,想运功强破这困境,却发现经脉已受损了半数了。

      眼看是非已与他隔着人海擦肩而过,他转过头瞪着眼,正要逆着气血迈出步子,双眼却被一双手从背后蒙住了。


       那是双强可遮天蔽日,却白净如洗,温柔如玉的手。那手轻轻覆在唐时的双眼上,触着唐时颤抖的睫毛。

       “不可追。”身后人静静道。

       唐时正欲抬手甩开蒙住双眼的手,却一左一右又被两双手擒住了。一片漆黑之中隐隐弥散着千佛香的气息,三双手,抑或是四双手,在紧紧贴着他的身体,最后一双手,紧紧抱住了他的腰,唐时觉得身后一稳,靠在了几个熟悉的身体上。

      同样的明净声音在耳边回响起来,说道:“不可追。”

       擒住他的手腕上还滑落了一串持珠,唐时身体一颤,两手发力挣扎起来,却有汩汩佛力涌入他内海,似是千丝缠上他全身,叫他不得动弹。此情此感他再熟悉不过,只是此刻他无心再回想与是非的七情六欲化身云雨的欢愉,只是仍挣扎着,咬着牙道:

      “放开我。”

      “不可追。”蒙住他双眼的是非在他耳边静静道。

      “区区几个化身!放开我!”一双手拂过唐时的面颊,被唐时张口咬住,极狠极恨,却没流下一滴血来。那如玉般的手指待他无奈松开嘴后,轻轻抚着唐时的唇,似是那情根深种的原主一般,柔情慈悲。

      “此处是我的迷津,为何会有你们在!”

      “你心有留恋,由你心生。”

        唐时哼笑一声,厉声道:“逝者已矣,又何来留恋!”

      是非只是摇头,勾唇笑了。其他是非也都摇着头,低头宣了一句佛号。四周人声逐渐薄弱,小梵宗一群人已从唐时身侧缓缓走过,唐时发了狠,挣开一只手一掌便是向身侧拍去,可却是扑了空,随后被牢牢扣住,锁在身后。

       “你明知那不过是幻影,不可去追。”几个是非异口同声道。

       “你让我不去,我便不去了么?”唐时冷笑一声,“死秃驴,你凭什么?”

       唐时将头垂了下去,束起的黑发散了一半,他一双如墨双眸如同池水般波澜起来,他将唇咬得更紧,眉蹙得更深,不像是大乘修士,倒像是一个落魄的败将。

       “你想让我不去我就不去,你想填海你就去填海”,他颤抖着落下一句,“你口口声声修佛,却是伤人……”

       小梵宗一群人已走远,月白僧袍的最后一角也已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,那双手才缓缓从唐时眼前移开。是非的声音悠悠在他身后道:

      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若见诸相非相,则见如来。”

       所有化身的手渐渐都离了唐时的身体,如风一般消弭不见了,只剩下轻轻的吟诵声。唐时一个趔趄,转头一看,已是连刚刚拥住他的每个影子都看不见了。

       随吟诵声渐轻, 迷津幻境如一个纸灯笼般,被一把野火点了一处,缓缓从四周开始破碎了。唐时望着正逐渐分崩瓦解的街景,仰起头,苦笑一声:“终究还是被你度了。”

       幻境尽头祝恒一行人已走了很远,回头看了唐时一眼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       说罢这最后的一角便如同纸灰一样被吹散了,迷津散去,大梦初醒。唐时盘坐在蒲团之上,窗外仍是叮咚铃铎,猎猎幡动。只有蚀骨怅然,无边无际。

      唐时的双手紧攥,骨节已有些发白。

      他嘴唇颤动,最终没能勾唇一笑。

       “只是……南柯一梦而已。”


     只是南柯一梦。

     空欢喜一场罢了。











是把刀子有点内疚
以后我一定多产甜饼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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